当处暑后余热渐去,凉风轻拂过人间,最怕炎热的人也终于将扇子收起时,白露之季便悄然到来。“八月秋金,金色白,阴气重,露凝而白”,自此,每晚凉意增强,一夜之间即可见晨露凝结于草木之上,因此名为白露。西晋文学家左思曾以诗句形容这一时节:“秋风何冽冽,白露为朝霜。柔条旦夕劲,绿叶日夜黄。”其力度令人敬畏。
在这转折点,即人们感受炎凉交替的瞬间,当寒暑交错成切肤之感,便难免触景生情。正如明代画家唐伯虎《秋风纨扇图》中的仕女,她独自立于庭中,将要收起的纱扇姿态流露出对光阴流逝的不舍。她静观落叶未落的枝头,有人曾问“不知秋思落谁家?”答案似乎已在那幅画中传达。
至今,这种含蕴悠远的情韵,从《诗经》的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开始,一直延续至今。当代工笔画家何家英《秋冥》中,小女抱膝坐在落叶飞扬的林间,她心中的思念、回味、憧憬和惆怅都透现在她的神态与动作中。而她所处温暖色调所包容的心事,与百年前唐寅仕女重合,不论情境不同,却共享了对光阴留恋与珍视,以及荡漾生活中的各类心情。
白露,是一种温润时节,就像赞美它的话——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”虽然有变化,但并不急躁奔向萧瑟肃杀,也不会抹去夏日未褪尽好景。在秋日里,还能欣赏荷花!老树作品《白露》描绘莲湖的一隅小屋,那景趣巧妙,为典型夏荷入秋后的场景,如同浓墨细勾的是荷花落尽后的莲蓬。意趣融合当年的诗意——“八月白露降,湖中水方老。旦夕秋风多,衰荷半倾倒。”不似那些热闹茂盛纷杂,而是沉静蕴藉,在物候轮回中储备力量,即使后来荷叶消失,也还有留得枯荷听雨声另一番韵。
同时,又是思乡情起的时候。不论身处他乡,只需低头见“露从今夜白”,便会仰望见到“月是故乡明”。元代赵孟頫《鹊华秋色图》,笔意清空色调恬淡,其牧歌般悠长韵味里又闪现灵光,让千百年田园生活呈现在眼前,被早秋金风玉露笼罩。你无法不往记忆更深处探寻,或沿着山林川泽渔舟茅舍找到久违的故乡。当代中国画家戴树良《白露》,描绘他记忆中的故乡图景:层次分明场景温馨,以题字:“清晨露水凝成团孩童开始斗蟋蟀玩。”
不远处庭院老屋,大树金黄枝叶下慈爱温暖眼神儿童或逗弄虫或玩蛐笼,这分明每个人的曾经拥有过的时刻。“White Rain Fall, Flowers Unfaded, Leaves Not Yet Dry.”天地大美终究默契。这几天,不妨随着画意出门享受这让人陶醉,“Winning Over the World's Countless Delights”的好时光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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